今日白起比較早歸,在回去的路上都會先穿過樹林,有時間就會去母親的墳前說話,這片樹林平常很少人會經過,但這次他發現了一名女子在河邊洗衣,原本卸下裝扮的他再次扮起別人口中的蒙面影俠。
「姑娘。」
女子受到驚嚇,快速回頭。
「抱歉,我不是有意要嚇妳,只是想知道姑娘妳怎麼一個人在河邊洗衣服?」
「你是誰?」
「呃……蒙面影俠?」
「蒙面影俠?啊!難不成是昨天在酒樓的那個?」
「呃,嗯。」
「蒙面影俠怎麼會來這邊?」
「就……路過,之前好像都沒看過妳?」
「因為娘年紀大,我不捨她做這些事,以前我們都是在村裡打水,後來我發現這裡也有就來這裡了,這樣也不用跟人搶水。」
「但這裡人少,一個女孩子家待在這裡不好。」
「沒事的,太陽下山前就會回去,別擔心。」
白起佇立了半晌,默默坐在樹下看她洗衣。
「那個……蒙面影俠,你不用去看看哪裡有需要幫助的人嗎?」
「我本來就要回去了,但擔心妳一個女子在這人煙稀少的地方會遇到危險。」
「那……先謝謝你了。」
「恩,不用謝。」
當女子洗完衣服正要準備回家發現白起睡著了,她慢慢走向他,白起驚覺有動靜立刻拔劍架在對方的喉嚨,嚇的她不敢亂動,白起立刻把劍收回去。
「抱歉!嚇到妳了嗎?」白起立刻跳起來,顯得驚慌失措。
「恩……」
「對不起。」
「沒事,我只是想跟你說我洗完衣服,要走了。」
「好……那個……姑娘。」
「甚麼事?」
「妳大概多久會來一次?」
「恩,大約三天來一次吧,家裡只有我和爹跟娘,衣物不多,怎麼了?」
「不,我只是想說這段時間我在旁邊守著,妳一個女孩子在這裡不太好。」
「這怎麼好意思。」
「不會。」
「那就先謝謝蒙面影俠了。」
「恩,不用謝。」
之後女子走了幾步回眸而笑,「對了,我叫悠然,請多指教。」夕陽的餘暉溫柔的灑在女子身上,不等白起回應她逕直往村子的方向走去。
白起傻愣在原地,就算背著光,但對方的笑顏和她身後柔和的光已狠狠地烙印在他心裡,即使大部分的面容都被面巾遮蓋住但早已佈滿紅暈,自己並未發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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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師父,我回來了。」
「回來啦,今天回來的晚,發生甚麼事了嗎?」
「恩,挺多的。」
「是嗎?那一件一件說來聽聽吧。」
「今天抓了一個小賊,事情已經解決了,還有遇見當街擄人,後來才知道他是四大家族裡的黃氏家族。」
「喔?結果呢?」
「他想強行擄走一名女子,我救了她然後順便把他和身邊的護衛打跑了。」白起面無表情地說。
「哈哈哈,是嗎?但當心你已成為他們的敵人了。」
「此話怎說?」
「這四大家族裡,黃家的勢力最為顯赫,他們也與我有些關係……」
「甚麼關係?」
「黃家早已拉攏了水行、蒼遙兩派,讓他們成為黃家的擋箭牌。」
「為甚麼?」
「因為這兩派勢力單薄,若投靠雙方,對彼此都有好處。」
「那又與我們何干?」
「若黃家那小子起念,他便可派出那些弟子和你廝殺,以寡敵眾,就算你武功再高強也敵不過他們,但願不要有這麼一天……白起,以後還是謹慎微妙,為師明白你只是想救人,但一旦踏入了俠客之路,也難免會遇到一些必須與他人為敵的事。」
「徒兒明白了。」
「恩,那麼,還有嗎?」
「有的,昨日我在酒樓趕跑酒客的事被傳開了。」
「這麼快?結果呢?」
「呃,我似乎被人稱作『蒙面影俠』。」
「哈哈哈,很適合你啊。」施旻宗哈哈大笑。
「但這並非我的本意。」
「有些事啊......身不由己,看來你之後會成為江湖上流傳的人物了。」
「呃,還有一事……」
「看樣子你今天過得非常精彩,說吧,還有甚麼事?」
「我在回來的路上,遇到一個姑娘。」
「喔?甚麼樣的姑娘,竟然會來這人煙稀少的地方?」
「很平凡,她說偶然發現這裡有溪水可以洗衣,也可以不用跟村民搶水,家中長輩年邁,不捨他們繼續做這些家務事。」
「恩,所以呢?」
「徒兒想說她偶爾會來這裡,但畢竟人不多若遇危險也可能無法及時得救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想保護她?」
「是,所以可能偶爾會晚些回來。」
「沒關係,儘管去做你認為對的事,為師雖然老了,武功尚在並未退步,若遇甚麼事也能自保。」
「謝謝師父。」
///
三天後,白起準時在樹林出現。
「蒙面影俠。」
倚靠著樹幹的白起朝著聲源望去,穿著一身粉色衣裳的女子朝他走去,是悠然。
白起快步走到悠然面前,「東西給我吧。」
「疑?不用了,這不重的。」
「還是我來吧。」白起一手接過籃子立即轉身走向溪水旁,悠然愣在原地幾秒才跟在白起身後,還發現除了她的還多了一個籃子,「那是你的?」
「對,我和師父的。」
「你爹娘呢?」
「娘在我出世時就過世了,是師父一手把我帶大的,我爹下落不明。」
「對不起,我不該問這個……」
「不用道歉。」
「恩,換個話題吧,你聽過月村嗎?」
「你是指這座樹林再過去的那個村落?」
「對,我住在那邊,雖然不富有但至少還是有東西能招待你的,只要你不嫌棄的話。」
「謝謝妳的好意,心領了。」
「所以你不來嗎?」
「不,只是不習慣這等事。」
「沒事的,大家都很好,若有空請務必來村子裡看看,你的傳聞已傳到我們那去,大家都很想看看你長甚麼樣呢。」悠然笑道。
「那……如果有空的話我會過去看看。」白起握拳抵在嘴邊,有些不自在。
「仔細一看,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,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。」悠然湊近白起,他彆扭的將視線往旁邊挪移。
「咳,妳……太靠近了……」
「啊,抱歉,一不小心就……」悠然迅速恢復兩人原本的距離,「快、快洗衣服吧,要不然要天黑了。」。
「好。」白起不知如何接話,只好默默地洗衣服,結果兩人都不再開口。
由於白起的衣物較少,洗好後他坐在樹下等悠然,他想著昨日悠然的笑容和方才凝視他的眼眸是如此清澈、明亮,若不是有戴著面巾,大概能感受到那女孩的氣息吧,坐在樹下的白起有些發楞,直到有個黑影籠罩了他。
「那個……我……」白起迅速抬頭,悠然提著籃子,「衣服洗完了,我該回去了。」
「不會……天色晚了,我送妳回去吧。」
「這怎麼好意思,蒙面影俠還是快把衣服帶回去晾吧。」
「放心,很快的,籃子給我。」白起再次接過悠然手中的籃子,「走吧。」
在前往月村的路上兩人先經過白起的家,「在這等我一下。」
「好。」
白起走向門口,「師父,我回來了。」
「回來啦。」
「師父,我先送門口外那位姑娘回去再回來。」
「是你昨天說的那位嗎?」
「是的,她住月村。」
「竟然是月村的姑娘,那送她回家吧,都已經快要可以看見星星了。」
「好。」
「快去快回。」
「是。」白起走了出來,「走吧。」
到了月村已見星辰,平常月村並不會有外來訪客,加上白起現在一身黑,更不容易引起旁人關注,再說這個時間村民早已關上門窗,不會有人在外走動。
白起將護送悠然到家門口,「爹、娘,我回來了。」
「回來啦,怎麼這麼晚?擔心死妳了。」
「今天是蒙面影俠送我回來的。」
「蒙面影俠?在哪裡?」
「就在我後……」悠然轉身一看,發現白起早已不在,「人呢?」
「沒關係,妳人沒事就好,快進來吧。」
「好……」
月光下,白起躲在暗處默默看悠然進家門才放心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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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過了三日,白起因為在回程的路上,再次遇上了劫財的人而耽誤了時間,等他回到樹林時,悠然早已在溪邊洗衣服。
「抱歉,路上遇到麻煩,來晚了。」
「沒關係,你快回去拿衣服吧。」
「今天就不洗了,我在樹下待著。」
「你不覺得這樣很無聊嗎?」
「不會。」
「我們能聊天嗎?」
「但我不擅長聊天。」
「沒關係,我想想……蒙面影俠你從小就練武功嗎?」
「對。」
「所以從以前就和你師父在住在這片樹林?」
「對。」
「恩……」
悠然有些難以接話,白起總是沉默寡言,雖然很想知道他的真面目,但對方都已經刻意遮住面容,一定不希望他的身分暴露,而他的身世又是個謎,更不得輕易碰觸。兩人沉默了許久,若是悠然不開口,白起也不會開口。
「那個……蒙面影俠……」
「恩?」
「你平常就話那麼少嗎?」
「呃,我不會找話題。」
「那你師父呢?」
「一樣。」
「這樣不無聊嗎?」
「不會,習慣了,以前起床就是練身體、練劍,偶爾會跟著師父去城裡採買生活必需品,然後看他如何解救需要被幫助的人,如此而已。」
「感覺你師父很厲害。」
「他是很厲害,不但親自撫養我長大,還是瓊山蓮華派的第三代掌門人。」藏在面巾下的嘴角微微上揚,白起自豪地說道。
悠然雖然看不到他的笑容,但感覺得出來此時的他不是蒙面影俠,而是一個對恩師的崇拜和敬仰,平凡的人。
「真想看看他是甚麼樣的人。」
「你想知道?」
「如果不方便的沒關係。」
「如果是妳的話……我想帶你去見我師父,也不是不可以。」
「真的不用勉強,好了,衣服洗完了。」悠然站了起來,突然一陣暈眩向她襲來,眼前一陣黑,瞬間失去了方向感,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。
「小心!」白起立刻接住悠然,「姑娘,姑娘!悠然,妳沒事吧?悠然!」
悠然耳邊響起白起對她的呼喚,但眼前的黑暗尚未消失,暈眩感也還在,片刻間無法回應,心跳紊亂,呼吸也有些不順暢。
「喂!」
「唔……」悠然的視野漸漸恢復,「我、我沒事,只是蹲太久,一下站起來頭暈罷了,謝謝。」
「我扶妳起來吧。」白起小心翼翼地扶著悠然,深怕一個力道沒拿捏好會弄痛她。
「不好意思,可以先讓我休息一下嗎?」
白起讓悠然坐在樹下休息,「好。」
悠然閉上雙眼,調整呼吸再睜開眼睛眨了幾下。
「好多了嗎?」
「恩,謝謝。」
「不用謝。」
當晚白起躺在床上,雙手舉在自己的眼前,那是他第一次碰觸女孩子,再回想這幾些日子和悠然的相處,心裡產生些微的變化。
起初的原意是要保護百姓,但現在才驚覺他竟然可以跟女孩子獨處,原先認為他的責任就是要護送她回家,而這次因為一個意外,讓他知道女孩子的身體是多麼脆弱,甚至是……柔軟。
現在這雙手彷彿還殘留著抱著悠然時的觸感和溫度,她的眼眸、笑容也突然再次在腦中浮現。
他並不清楚為甚麼會有股莫名的情緒產生,也不知道為甚麼在夜深人靜時腦海中會出現悠然的身影,是因為有很多第一次的經驗讓他無法忘懷,還是這名女子在無形中漸漸佔據了他的心?
這些事擾亂了白起的作息和思緒,無法入睡。
BGM:西月國